卫哲：马云要感谢王健林 百货公司做电商比较难

　　马云与王健林的赌局还未收尾，马云就悄然“退场”。

　　5月10日的杭州黄龙体育场，一场马云卸任集团CEO的演出拉开序幕。当马云像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身着潮服，饱含热情的高唱一首《朋友》，直播镜头中却屡次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他坐在台下为马云鼓掌，似是故人来。

　　没错，他的确是阿里巴巴的老人，却已离开那里两年；他以研究者自居，可谁都知道他无法掩藏自己的身份——曾经的百安居中国区总裁、阿里巴巴B2B昔日的掌控者、如今嘉御基金的董事长——卫哲。

　　他许久未曾在聚光灯下露面，自从那次众所周知的“事件”。他深藏功与名，说自己这些年做了很多研究。4月底，他低调现身在亿邦动力网主办的第八届中小企业年会，在现场所吐露的每一个字，几乎都成为整个电商界值得回味的箴言。

　　记者有幸与卫哲就近来电商行业的多个焦点话题交流观点，特此整理正文，以供分享。

　　记者：5月10日，马云正式卸任阿里巴巴集团CEO。您如何看待马云卸任后阿里巴巴的变化？或者说，马云的卸任会不会对阿里巴巴业务乃至整个电子商务造成影响？

　　卫哲：阿里巴巴在过去两年发生了很多的调整。我离开两年，很难用两年前的眼光去做判断。

　　作为投资人，我不是只看阿里巴巴，而是研究整个行业，研究B类企业的电子商务。对于行业，我有四个新的想法。

　　第一，要走出误区，B2B不是Business To Business，不是商家对商家，而优先考虑商人对商人。因为企业不是互联网的用户，它最终的用户还是人，核心解决的是黏性。B2B作为批发交易、大宗交易，是不可能每天来买、每周来买的。但是商人和商人的交流是可以每天发生的，所以商人社区要优先建立。

　　第二，刚才已经讲过，不要分B2B还是B2C，但要分清楚大额、中额、小额各自的交易流程和交易习惯。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大宗交易的个性化和不透明性。如何在交易流程中，考虑到这些私密性的问题非常关键。

　　第三，不要轻易建立平台，而要充分利用别人已有平台。举个例子，就利用微信，微信就是平台。没有必要为了打造一个商人社区，再造一个微信。所以，微博、微信、阿里巴巴、京东，eBay等都是可以利用的平台。所有的B2B和B2C造平台我个人都不看好，九死一生。

　　第四，不要一直从电子商务化入手，而是从商务电子化入手。企业间的商务原本存在，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运用电子化将效率提高。建议电子商务创业前，做沙盘推演，先假设没有互联网，你的这套商业逻辑成立不成立，然后再思考互联网能不能把它变得更有效。在现实中，很难找到一个传统商务逻辑不成立的，搬到网上行之有效的案例。

　　记者：都说从行业中跳出来，去做投资人，视角会变得不同。这些思考是您一直就存在的，还是离开阿里巴巴之后诞生的？现在看行业和以前最大的差别是什么？

　　卫哲：做一个企业的时候，埋头拉车的时间比较多，抬头看路的时间比较少，这两件事情很难兼顾。我这几年的思考，也是近来想和行业人分享的，大概60%都是在阿里巴巴的后期形成的，40%是离开之后形成的。

　　我说的不一定是对的，但一定是真实的想法和观点。之前我也担心，这几年做的研究是不是不切实际，但看了今天（指4月25日中小企业电商大会）很多B2B行业人分享的观点来看，印证了我所想的并非空谈。

　　记者：现在整个电子商务市场，B2C虽然遭遇寒冬，但看起来比B2B还是要火很多。

　　卫哲：B2C成功有多个原因，千万不要低估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在过去的八年，中国商业地产的价格涨了近10倍。

　　中国传统零售最高的成本是什么？是渠道。渠道最大的成本是什么？是物业。马云和王健林打赌，虽然各持己见，但我认为马云要感谢王健林。因为有很多个“王健林”推高了商业地产的价格，才使得很多的厂家不得不拓展虚拟的互联网渠道，网上零售的价值才更大。

　　在美国为什么电子商务不能成为主流？有很多综合因素，但千万不要忽视一个原因。你看美国Outlets这么大，土地比中国还便宜，消费者有车，我没有必要在商业中心拿很贵的地。所以他不着急。

　　所以，商业物业的价格是传统零售最大的障碍之一。

　　记者：鉴于此，现在传统零售大批涌入电商。它们现在介入，还有没有机会在线上赶超天猫、京东？或者说，传统零售杀向了互联网领域，马云和王建林之间的赌局，还有意义吗？

　　卫哲：我们现在看任何传统零售或消费品，都要先回答一个命题：互联网使他更倒霉，还是令他更美好？

　　可以将这些传统零售业与电商之间的关系分为四类对待，从而解答这个的问题。

　　第一类，互联网势不可当，会将这个传统零售业态消灭掉。这类企业的特点是，提供的产品被数码化，比如图书、CD、DVD、柯达冲印店，产品本身的“根”没了，以后都会没有。

　　第二类，产品极度标准化，对服务的要求是“零”或者很低。一箱箱的购买可口可乐、一个个的彩电冰箱，会第二个对传统业态造成冲击。但是暂时电商还杀不了他，会形成胶着。就像京东和国美、苏宁，两个行业接下来会变得往线上走也不赚钱，线下也盈利受损。

　　第三类，产品极其个性化、非标品、长尾，这种情形，互联网非但灭不了他，甚至还能帮他。

　　第四种更好，是服务提供商。比如婚纱摄影，我为什么要投资这个领域？不会因为有互联网，就不拍婚纱照了，而完全用PS代替，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互联网可以为其提供极大的飞跃，为他插上翅膀，远远地甩开同行。

　　记者：您说的第四种，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万达这样的模式更接近些？

　　卫哲：要承认，Mall的购物功能在急剧下降，上升的是实体的社区功能，比如影视、餐饮、娱乐等。相比之下，百货就比较惨了。

　　其实中国的百货不是真正的百货零售，而是变相的小商业地产商。中国的百货是不对商品进行管理和控制的。所以很多百货公司来向我咨询，能不能做电商，我说不能。电商四种模式哪种都很难，包括在线零售商。

　　苏宁之所以能够走线上，是原先对产品有控制力的，而中国的百货恰恰欠缺这一点，没有进、销、存的管理能力。

　　记者：万达和苏宁是很好的O2O模式的代表。

　　卫哲：O2O，其实一个O容易，另外一个O难。也就是说线上部分比较实现规模化，但是线下的话一个市场一个市场的去建，或者不建，你一个市场一个市场的去托管，也是比较难的。

　　传统行业为什么可以做O2O呢？因为它的一个O（线下）建了20年了。一千个门店，它想办法在上面加一张网，不开了还可以减少，这个是相对可以的。

　　现在苏宁肯定是进一步压缩线下门店的。但是线上的企业如果做O2O，一个门店一个门店的去建设，或者说不建设，而是托管吧，这个难度是比较大的。

　　记者：马云说，很多人连PC互联网还没搞清楚，移动互联网时代就到来了。记得之前您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经表示不是很看好移动互联网创业。现在是否还保持同样的观点？移动互联网或是移动电子商务真的不存在创业机会和创业前景吗？

　　卫哲：以前媒体对我的话解读有误。我当时的阐述是，在中国很多的基金是VC和PE混淆的，我个人认为应该分得很清楚。现在的移动互联网是VC阶段，是风险投资最好的机会。我当时代表的是PE，PE阶段移动互联网还没有太多可看。

　　原因是什么？移动互联网的碎片化，出现的移动项目都还是黑马，尚没有几匹白马跑出来。我们去年6月份盘点了一下，全国除了大集团下的移动互联网创业，真的白马大致不超过5匹。

　　记者：可否透露有哪5匹马？

　　卫哲：其实数一数就知道，收入在2个亿的规模左右的（移动互联网公司）没有几家。比如我们投资的91无线，其他的还有UCweb、宜搜、3G门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