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考拉是只鹿 | 编辑:葛伟炜
刚一见面,Sara才上大一的小侄女就拉着她进屋去看自己养的娃。“姑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Dylan,我儿子。”说着,小侄女整理了一下Dylan身上穿的衣服,继续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养了大半年了,衣服也做(买)了好几套,目前是春秋、夏季和冬季各两套。”
Sara伸手拿过Dylan,360度仔细端详了个遍。Dylan捏上去软绵绵的,手感确实舒适得很。他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和一头金色的秀发。大概是即将进入夏季的缘故,侄女给他搭配了一身颇有些“夏威夷风”的衣着:潮T、沙滩裤外加夹脚拖,头上还扎着一根天蓝色的发带。
“这和姑姑小时候玩儿的过家家很像啊,不过要精致多了。”Sara感叹。
“是吧,其实90后、00后甚至80后都可以玩这个。我很早就想入坑了,但那时候在准备高考顾不上,现在上大学了,终于有空捯饬Dylan了。”
80后的Sara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小侄女,宛若看到了20多年前的自己。那时候的她没有什么玩具,但有一个心爱的小熊玩偶,她叫它“维尼”,尽管她知道,那不是真的维尼。
说起来,Sara和小侄女很久才能见一回,算不上特别亲近。这个名叫Dylan的棉花娃娃却一下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在她们同时触摸到棉花娃娃的时候,仿佛时空交错,童年抱着公仔的快乐原来可以绵延到成年,这份美好虽已久远却丝毫未变。
盲盒还真比不了
棉花娃娃,是指主体用棉花、聚酯纤维(大多是聚酯纤维)等制成的玩偶娃娃,最早源于饭圈文化盛行的韩国。韩国经纪公司会将娱乐明星的形象卡通化,制作成5~40cm不等,10~20cm最常见的棉花娃娃,以官方周边的形式流通于粉丝群体。
大约从2018年起,棉花娃娃在国内兴起,可以分为有属性和无属性两大类。其中有属性指的是有制作原型的,如依照明星、动漫人物等外形制作的特定属性娃娃,相对售价更高;反之则是无属性娃娃。
不难理解,有属性娃娃的爱好者大多是90后、00后追星族;而无属性娃娃的消费者年龄层次分布更为广泛,从五六岁到30岁以上不等。
购买棉花娃娃的9成以上都是女性消费者,她们购买无属性娃娃更多是为了满足陪伴和打扮的需求,也在“娃圈”内被称为“娃妈”“太太”“娃太”“uu”“ee”(姨姨、妈妈的姐妹)等。
淘宝上的棉花娃娃
随着棉花娃娃近几年的爆火,娃衣、娃用饰品和娃用假发等衍生品市场也在如火如荼地发展过程中,逐步形成一条若隐若现的商业链。
有人会把棉花娃娃和盲盒作比较,毕竟两者都有潮玩的属性,也都以萌萌的玩偶或者摆设为卖点。但在Sara小侄女的眼中,棉花娃娃的玩法更纯粹、更特别,也更健康。
“在我看来,许多人开盲盒的乐趣在于‘集邮感’和‘收集癖’。可是那种集齐一套的快感,持续时间非常短暂。一旦有新的盲盒系列出现,这份快感就会迅速消失,又需要新一套盲盒的集邮打卡成功才能填补内心的缺失。这样的快乐并不健康。”
“可是棉花娃娃并没有这么复杂。我们不需要集齐一整套,追求强迫症式的体验感。虽然也有给棉花娃娃换装的盲盒,但是大多数人更享受指定款或者自己动手DIY。而且正因为有DIY的元素穿插其中,从五官到头发,从衣服到鞋子,都能根据自己的爱好量身设计。这一点,盲盒还真比不了。就算你集齐了全套,最终还不是和别人的盲盒一样吗?”
“比如Dylan,用的是高质量的聚酯纤维,手感会好一些。而且从外观来看,Dylan的肤色也会白不少。发色、衣服这些的选择都是精挑细选后的结果,反正我自己是非常满意。”
同样的DIY风潮也出现在“咕卡”这一文创新玩法上。和棉花娃娃一样,咕卡也起源于韩国的饭圈文化,“咕”由韩语音译而来,意为“装饰”,简单来说,咕卡指的是装饰卡片。不过,如今的咕卡已经扩展到装饰卡套、装饰挂件等,可以说“万物皆可咕”。
从收集美到创造美,无论是棉花娃娃还是咕卡,都承载着消费者的灵感设计和精神寄托。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棉花娃娃诠释着每一个女生对小确幸的追求,也触碰着万千少女心底的那份柔软。
梦中情娃的陪伴
根据微店2022 年初发布的《2021棉花娃娃玩家洞察报告》,在棉花娃娃的玩家大军中,00后占比最高,达到43%;排在第二的95后,占比达到26%,往后依次是90后、80后、05后。此外,颇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的80前一代,也占到了4%。
这种跨年龄的受欢迎程度正说明了,陪伴属性的玩具极易引起消费者共鸣。
几年前,一款看似十分无聊的游戏《旅行青蛙》在一夜之间“莫名其妙”火遍全网。一时间,上班摸鱼看一眼蛙蛙去了哪里旅行,成为无数白领每天的打卡必修课。其实,“梦中情蛙”的横空出世和当初的电子宠物可谓异曲同工。
图源《旅行青蛙》
Sara正是在这样的共情之下,感受到了棉花娃娃所给予的温暖:“我们这一代都是独生子女,童年大多是在毛绒公仔的陪伴下度过的,我最喜欢的‘维尼’现在还躺在我家的储藏室里。我读书那会儿还养过一只电子宠物恐龙,每天喂食、喂水、‘溜恐龙’,忙得不亦乐乎。所以我看到小侄女的娃娃时,特别能理解她这种花了许多心血‘养娃’的感受。”
不管几岁,玩具万岁。
当玩具拥有了“拟人”属性之后,玩具之于人类,就不再只是一个萌物,更重要的是有了强烈的陪伴属性。
在B站和小红书上,带着棉花娃娃去旅行的视频层出不穷。她们为其拍照、做vlog,棉花娃娃之于这些博主们,早已成为了其生活中的一分子。
带着棉花娃娃去旅行, 图源小红书
棉花娃娃的另一大优势在于平民化的价格。
相较于BJD(球型关节人偶)动辄大几千的价格,棉花娃娃的售价无疑亲民了好几个级别。虽然有的爆款娃娃也有被炒到几百元、甚至几千元的情况,但是大多数棉花娃娃的均价在几十元。
对于学生党而言,这一价格是可以承受的;而对于犹豫不决是否要入坑的女性消费者来说,更低的单价则让她们在尝试的时候卸下心理包袱。因此,棉花娃娃的受众群体对比BJD要更为广泛。
Sara的小侄女就是典型的佛系玩家:“我虽然入了坑,但不想一味靠买高端娃娃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白富美有富贵人家的玩法,我们贫民窟女孩也有自己的玩法。砸钱做成的娃娃固然精致,但每一个娃娃对娃妈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别人家的孩子再好也比不过自家的。在我的心中,Dylan就是全世界第一可爱、第一帅。”
在这个群体性孤独的时代里,棉花娃娃就这样带着几分复古、几分新潮进入了女性消费者的世界。拥有一个专属的娃娃,给予了人们最平凡的快乐。
童心可以未泯,少女心也不止于少女。
正规军打了个响指
根据2020年的数据,微店上的棉花娃娃商家超过4000家,每天活跃用户超过7万人。据《2021棉花娃娃玩家洞察报告》显示,当年棉花娃娃线上交易额已经突破10亿元大关。
此外,微店还曾在其线下品牌微店Park举办过国内首场大型棉花娃娃展。全国各地的娃妈们纷纷“带娃赴会”,使得棉花娃娃在线上线下都形成了社交属性。
除却这些还算振奋人心的数字,现实却是,我国大部分棉花娃娃产品尚处于“自发拼团+少量定制”的小工坊阶段。就连棉花娃娃的主要购买渠道也是局限于微店。
虽然部分头部商家年销售额已破千万,但虾兵蟹将各自为阵的态势使得许多棉花娃娃落得了个“黑户口”。
以有属性娃娃为例,粉丝制作确实能体会DIY的快乐,也可以作为个体户单独售卖,可是一来没有官方授权,二来个人的小打小闹很难形成量产。
值得欣慰的是,在棉花娃娃不断本土化的进程中,正规军已经开始显山露水。
2020年,“Rua娃吧”与热播电视剧《有翡》合作,推出了以赵丽颖和王一博两大主演在剧中主人公为原型的棉花娃娃,被业界视为中国棉花娃娃行业从“杂牌军”走向“正规军”的关键一步。“Rua娃吧”同时也是国内第一个正版IP授权的棉花娃娃品牌。
《有翡》棉花娃娃,图源“Rua娃吧”
截至目前,“Rua娃吧”已经先后同雅诗兰黛、真果粒、QQ音乐、茶百道、潮牌INXX、梅花体育、艺术家宫西达也等多方达成合作。
对于所有想要在棉花娃娃领域有所建树的品牌军而言,需要打造的主要是两大板块。
首先,自有IP的塑造无疑是重中之重。
有属性娃娃之所以比无属性娃娃普遍单价高,就是因为IP的作用。棉花娃娃品牌方当然可以和广大电视剧或者跨界品牌合作,推出合作款有属性娃娃。
然而说到底,不管是从品牌追求更高毛利率还是长远稳健发展的角度,拥有多个“能打”的自有IP都是更优选择。
类比来看,盲盒龙头品牌泡泡玛特的业务模式中,IP同样是公司业务的核心。这也对公司设计研发部门提出了更高的门槛,而工艺和品质的相应要求也需要跨阶梯式的提升。
其次,除IP以外,品牌还需要打造出自己的DIY体系。
假如仅仅是贩卖制成品的棉花娃娃,对广大娃娃爱好者来说就少了DIY的乐趣;而如果要考虑每个消费者的诉求,推出不限规模的定制服务,又难以形成大规模量产。
不过,依然存在折中且讨巧的做法,那就是将可以DIY的配件大规模量产,包括发套、衣服、鞋子、饰品等,都可以制成标准化的样式,消费者根据自己的喜好挑选购买后再进行相应搭配。
对此,Sara的小侄女也表示认同:“我自己肯定是希望能有更多优质的品牌进入棉花娃娃这个行业中。就像当初国产文创品牌的诞生一样,胶带、贴纸这些对于手帐爱好者来说都是刚需。棉花娃娃的配件也是一样的。如果有心仪的国货品牌,我一定双手双脚支持。”
从上游生产侧来看,中国是全球最大的玩具生产国,拥有世界上数量最多的玩具工厂和最完善的配套产业链,棉花娃娃的成长土壤可谓肥沃;而从下游终端来看,需求侧的热情更是逐年高涨。
对于棉花娃娃这个细分行业来说,消费者是“心有所想”,而商家要做的则是“如有所愿”。
至于如何能与靠谱的工厂合作、甚至在成规模后建成自有工厂,形成高质量、高稳定性的供应链?如何能将自有IP做成除棉花外的其他产品线?这些问题留待冉冉升起的棉花娃娃品牌们后续去思考。
让国货品牌成为棉花娃娃行业中的王者,不只是万千少女梦,更承载着亿万国人心。
以首店为开始,未来泡泡玛特将持续拓展马来西亚市场,未来将在马来西亚核心地段落地更多线下门店、快闪店及机器人商店。
2022年泡泡玛特实现营收46.17亿元,同比增长2.8%;归母净利润为4.76亿元,同比下降44.32%,调整后净利润为5.74亿元。
一方面有诚品败走深圳的前车之鉴,仅靠“卖书”显然并不赚钱;另一方面也有茑屋书店来到内地之后的关于“本土化”的担忧。
相比上海、成都等文化消费因子更为活跃的城市而言,北京可能还处于早期,需要消费者、公共空间、各个入驻厂牌的共同努力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