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华永道地产退场

作者/刘子栋

全球最大会计公司之一正对为中国内地房地产企业提供审计的业务，存在越来越多疑虑。

最近，普华永道密集辞去多家开发商的御用核数师，并迫使后者在财报季更换它们的审计机构。

面对这种情况，外界可能会觉得惊讶。

因为截至去年半年度，普华永道仍为具代表性的18家中资房企提供服务，从数量上看几乎无出其右。唯一与其平分秋色的会计公司是安永，安永去年在22家具代表性的内房半年度报告上签字。

为何要如此紧急作出切割？会计行业，信誉和生存紧密相连。导致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轰然倒塌的安然事件在前，普华永道的退出，或许是在风险管控上必须做出的规避动作。

何况，在去年中国恒大暴雷后，普华永道已收到来自香港证监会的警告。

"四大"在房地产

普华永道Price Waterhouse Coopers Consulting的迅速成长，曾让资本市场留下深刻印象。

追溯它的过往，普华永道是"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内成立时间最短的成员。1998年，它的两个前身普华国际和Coopers & Lybrand会计师事务所在英国伦敦合并，形成了如今的普华永道。

资料显示，德勤Deloitte于1845年成立于英国伦敦。毕马威KPMG的历史则最早可以追溯到1870年，当年英国人威廉·巴克莱·匹特在伦敦开始他的会计师职业生涯。而安永Ernst & Young的总部虽然位于伦敦，但前身是来自美国克利夫兰的Ernst & Ernst，以及来自纽约的Arthur Young，历史同样悠久。

会计师事务所普遍以合伙企业的形式开展业务，是由大大小小的一些成员公司组成的集合，各个成员公司之间相互独立自主运行，但受总公司协调和监管，因此合并或拆分是常有的事。

例如新城控股所聘任的会计师事务所便名为普华永道中天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它是普华永道的成员企业。

尽管普华永道成立时间不长，但在业界内的表现足够抢眼，快速跻身"四大"的行列。在大中华地区，该公司创始人的特殊背景，为普华永道进入中国市场打开了方便之门。

据了解，普华永道创始人之一容永道是第一批到中国内地开拓业务的香港人。1981年，他旗下容永道会计师事务所便在上海开设了办事处。

同年，德勤也在阔别64年的上海重新落脚，安永将国内首家办事处设立在北京，毕马威进入中国内地的时间则在1983年。

与之对比，"四大"进入国际金融中心香港的时间就久得多。

普华国际前身容永道会计师事务所、罗兵咸会计师事务所本身以香港为总部，而毕马威、德勤和安永在香港设立办事处的时间分别为1945年、1972年及1973年。

截至2022年2月28日，普华永道在中国内地、香港地区、澳门地区和台湾地区设有办事处。其中在中国内地拥有656名合伙人和18186名员工，在香港拥有262名合伙人和4459员工。数据另显示，2002年普华永道在中国内地只有约1800名员工。

随着改革开放加速，中国内地快速蓬勃的经济为"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带来源源不断的生意。

作为世界范围最惊人的城镇化进程推手之一，各大房地产开发商更是一块绕不开的市场。其中，普华永道和安永分得了最大的一杯羹。

截至2021年上半年，普华永道与18家具代表性的中资房企达成合作，安永为22家提供审计服务，毕马威和德勤分别是8家。

"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几乎集合最头部几家开发商资源，但也有特例，如保利发展就选择了总部位于北京的天职国际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

紧急切割

上周稍晚，据资本市场消息，普华永道正计划逐步退出中资内房企业的审计业务。原因为自中国恒大事件后，普华永道对部分内房去年财务数据签署标准无保留意见时，变得更为谨慎。

正如"中国现代会计之父"潘序伦所说，"没有信用，也就没有会计"。会计可不止对记账凭证、财务账簿、财务报表等进行核算，监督也是工作内容之一。一旦在财务报告中签字，便也是赌上了企业的名誉，因此如何谨小慎微也不为过。

2001年发生的安然事件历历在目。

当年，这家世界上最大的电力、天然气以及电讯公司之一，在短短数周内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大的破产企业，以及最轰动的财务造假案始作俑者。

千亿美元资产神话倒塌，安然公司财务造假丑闻波及到财务报告审计者安达信。据了解，安达信曾是世界第一会计师事务所，但在安然公司的虚假财报中，却任何虚报利润、巨额债务的漏洞也没有发现。

2001年中，安达信被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判定在审计工作中出现欺诈行为；一年后，安达信因安然事件倒闭；同年3月，安达信（中国）和安达信（香港）宣布并入普华永道。

中国各大房地产开发商财报的真实程度如何，在此不作评价。只是普华永道并非第一次陷入风波--2016年，普华永道就曾与合作时间达十年的佳兆业集团分道扬镳。

当时，普华永道与佳兆业集团董事会就佳兆业集团2014年度财务报表存在严重分歧。普华永道称该报表存在多处漏洞以及重大报错，并拒绝为佳兆业出具无保留意见的财报。

最终，普华永道在2016年6月选择辞任，目前佳兆业集团会计师事务所是致同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

普华永道在房地产财报上的另一次碰壁发生在去年，因恒大债务暴雷问题，而受到香港特别行政区财务汇报局的调查。据了解，财务汇报局是香港特别行政区全面及独立的上市实体核数师监管机构。

恒大事件为普华永道敲响警钟，截至目前，该公司已连续公开退出世茂集团、合生创展、融信中国、宝龙地产等公司及它们的物管平台的年报审计工作。其中，普华永道与合生创展已合作了约18年，与世茂集团连续合作了约27年。

除此之外，德勤也在进行部分切割。早前，陷入流动性困难的中国奥园，已将审计机构由德勤换为信永中和。

但安永却似乎愿意继续加码，1月份消息，据称合生创展计划聘请安永作为新的报表审计师。只是如今并未有新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