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假期那些历久弥新的消费

作者 | 杨梓

编辑 | 卢旭成

2月17日，2024年春节假期落下帷幕。据2024年综合运输春运工作专班统计数据显示，春节假期期间（2月10日至17日），全国范围内的人员流动总量预计达到23.11亿人次。如果算上2月5日—9日的“准春节假期”时间，今年是近4年春节假期人员流动的峰值。20多亿人次的流动和消费，带火了很多行业，比如旅游、餐饮、住宿、影视娱乐等。

蓝鲨消费的小伙伴在浙江、河北、河南、广西、广东等地过年，一个总体的感受是，当宏观经济和消费整体疲软的时候，一些历久弥新的消费依然坚挺。

广式茶点的传承与创新

都说吃在广州，当我们逛完长隆野生动物园，乘坐游船欣赏了珠江夜景和妖妖的“小蛮腰”，在广州花市采办完发财桔等年货，就到了大饱口福的时候了。

今年有幸在广州泮溪酒家、点都德吃了两次“早茶”，颇有感触。

泮溪酒家位于荔湾湖公园里，是广州核心区荔湾区的一个景点，景区内停车不易。但其实它正对着广州酒家，两家当地的著名酒楼（乃至整个景区）共享一个地下停车场，从B3坐电梯上到地面就是泮溪酒家。原以为泮溪酒家跟广州酒家一样，就是一个老字号，但想不到进到里面却别有洞天：这哪里是饭馆呀，完全是一个岭南园林——古香古色的粉墙黛瓦建筑，大榕树遮天蔽日，假山、鱼池、回廊，以及湖心和半岛餐厅等，占据了半个荔湾湖，边吃饭喝茶边欣赏如画美景，低调而奢华。

我问了店员才知道，这里一度是全国最大的园林式酒家，由中国著名园林建筑师莫伯治 设计。 泮溪酒家接待过不少名人政要： 美国前总统布什、英国前首相希思、德国总理科尔、西哈努克亲王等。

现场看去，有的小桌子坐着刚运动完来喝早茶的老头老太太，饭店内四处走动着慕名而来四处拍照留念的游客，有的大圆桌坐着庆祝生日的一大家子，有的自带饭盒吃完打包回去……你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接待政要的高端餐厅。

泮溪酒家为何能雅俗共享？

我查了一下历史资料：泮溪酒家曾是南汉皇帝刘伥御花园昌华苑的旧地，1947年由李文伦、李声铿父子创办酒家，因地处泮塘，周边有五条小溪，其中一条叫“泮溪”而得名。一开始，泮溪酒家只是一座长宽各约二十余米的棚屋，每天早、午、晚都挤满了低消费的茶客和食客。1956年，泮溪酒家公私合营，1958年转为国营，1960年为了接待外宾而改造成今天的样子。

我们人多，在酒家进门右手的金碧厅选了一个大桌坐下，茶位费9元/人，马蹄糕、白兔饺、排骨等都是经典的茶点，大人、小孩、老人都爱吃，刚一上来就被抢光了（量真不大，你懂的）。不管外面如何亭台楼阁，但从吃饭大厅的环境看，跟我们第二天聚餐的点都德类似。点都德是广州一家连锁的广式早茶餐厅，占了写字楼二楼的一层。差别是，泮溪酒家的菜品、点心更精细，消费也更贵，我们6人吃了600多元，人均消费100元左右。

看着桌上的绿茵白兔饺，我不由想到2023年很火的袁记元饺。泮溪酒家的虾饺，一份3个，33元，一个11元。而湖南人袁宏亮创立的袁记云饺脱胎于广式云吞、饺子（南派），水晶皮，馅多，汁鲜。现包的袁记云饺鲜虾蟹子云吞二十七八元1斤，比泮溪酒家的性价比高多了。这也难怪它能以小店+加盟的模式在全国开了超3000家门店（2023年数据，单店年营收约200万元），营收超10亿元，远高于泮溪酒家不到1亿元的营收（2019年约8000万元，在广州只有一家门店）。

另一个脱胎于广式早茶“蒸凤爪”的食品品牌王小卤，其创始人王雄跟蓝鲨消费说过，鸡爪原料成本不高，但却有极强的“操作性和成瘾性”，是一个巨大的市场，诞生了有友等年营收超10亿元的休闲食品品牌。他将广式的“蒸凤爪”进行了食品化包装和升级，大胆投放广告，靠虎皮凤爪的高毛利和高复购撕开口子，吸引了大量年轻消费群体，一包虎皮凤爪卖得一点不比泮溪酒家的经典产品“惹味蒸凤爪”便宜，年营收却超5亿元，是妥妥的未来独角兽企业。

袁记云饺和王小卤这样的新消费企业，站在广式茶点前辈们的肩膀上，靠产品和模式创新，将广式茶点发扬光大，让其遍布中国大江南北，远远超越了泮溪酒家等“国家特级酒家”老字号。

小而美的小馆生意

2024年春节，海南等南方城市成为人们度假的热门选择。2月12日，我们从老家广西贵港市自驾到相对没那么热门的广西北海市游玩。北海以银色的沙滩和涠洲岛出名。我们想上涠洲岛，当天上美团订船票兑换券，说可以在2月10日到17日兑换上岛船票。住酒店时，酒店老板告诉我们，春节期间不可能买到上岛的船票，想上岛只能提前预订。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们立即兑换船票，发现根本没有票可供兑换，而美团上的商家还在大张旗鼓地售卖。我们申请退款却被强制扣除30%的票款。这一点美团做得不厚道。

因为上不了涠洲岛，我们改去了北海老街。北海老街始建于1821年，长1.44公里，宽9米。站在老街中央，放眼看去，全是二三层的中西结合骑楼式建筑建筑风格，临街两边墙面的窗顶多为卷拱结构，卷拱外沿及窗柱顶端都有雕饰线。老街上，各式商铺和招牌铺陈开来，颇有特色。而我印象最深的是这里的苍蝇小馆。

此前一天，我们在北海银滩附近一家在大众点评上好评率不低的餐馆吃海鲜，一家四口花了近400元钱，春节期间在景区能以这个价格吃一顿海鲜，已是物美价廉。谁知，当我一踏入北海老街，顿时觉得之前“上当受骗”了。

老街上，三五步距离就有一家苍蝇小馆，而每家小馆外面的广告牌都写着：百年虾饼5元/个，烤生蚝1元/个等大字，让每位游客觉得便宜到“爆”。每个小馆，有人在拉客，有人在门口清洗当天送来的生蚝、鲍鱼等海鲜，有人在炭火上烤生蚝，有人在油锅里炸虾饼，香气四溢，不要太诱人。中午时分，我们走进一家小馆吃饭，点了烤生蚝、鲍鱼，虾蟹粥等够吃的饭菜，总金额加起来刚100元出头，怎一个“爽”字了得？

攀谈中，老板告诉我们，老街上的小店，有的是老板自己的物业，也有租的，一楼50平米左右的门脸，每月房租4500-5000元。我惊叹，房租真便宜，难怪菜品价格如此便宜。这里客流如云，老板们岂不是“赚大发了”？老板却告诉我们，北海老街的店铺，平时没什么生意，勉强能覆盖人工房租，真正赚钱的只有半年，也就是春节、五一、暑假、十一、寒假等节假日。

在这条老街上，几乎看不到当下热门的喜茶、瑞幸咖啡、蜜雪冰城等茶饮、咖啡品牌，因为这里“有点卷”，比如现做的椰汁10元/个，现榨甘蔗汁10元/3杯，这价位，蜜雪冰城也打不过啊。

笔者去过很多景区，景点里的消费价格如此亲民的不多，北海老街的小馆能如此，原因如下：1、房租确实不贵；2、小馆大多是老板和家人做服务员，人员成本低；3、小馆背靠北海这个海鲜、椰汁、甘蔗等的产区，原料便宜；4、小馆密度高，竞争激烈，商家不敢标高价？（当然也有可能是当地管理部门的要求）。

北海老街的相关管理部门应该将这里的物美价廉宣传出去，同时请著名大酒店或米其林餐厅的大厨给这些苍蝇小馆的老板们做培训，提高小馆的美食水平，再多请网红和明星打卡，北海老街，不输任何名胜景点。

寺庙经济学

春节假期，各地有不同的过年风俗。 到寺庙烧香拜佛、祈福发财是全国人民共同的信仰，由此引申出经久不衰的寺庙经济学。

蓝鲨消费今年在河北雄安新区农村过年，让我们诧异的是，村里的80后年轻人已然不满足于在家走亲戚和吃吃喝喝，居然开车到山西五台山烧香拜佛。五台山是中国四大佛教名山之首，称为“金五台”，据说五台山“求财”最灵。坊间传闻，某公司老板上市某年带着公司冲刺IPO，遇到巨大的挑战，高人指点其到五台山上香祈愿，很快公司成功上市走向人生巅峰，这个老板每年都到五台山还愿。五台山的“财神”每年吸引了数十万人到此过年。

除了五台山，北京的雍和宫，杭州的灵隐寺等每年春节都是人们朝拜的重点。庞大的人流，带动了寺庙文创产品的销售。蓝鲨消费在杭州灵隐寺看到了“慈杯咖啡”，卖得不比星巴克便宜，但哪个游客不想体验一下很有禅意的咖啡呢？

灵隐寺内还有一家囍德咖啡，据说专门在寺庙里开咖啡店，分店都开到台州国清寺、舟山普济寺去了……这不失为跟瑞幸咖啡打差异化的一条通途。北京雍和宫附近有一家米其林素食餐厅京兆尹，人均消费1000元，却抢不到位置，可见“拜财神”的人们多有消费实力。

其实寺庙经济学里最赚钱的是让有钱的金主爸爸“捐善款”。在笔者老家村里的寺庙，一面墙上密密麻麻写着“乐捐”人的姓名，从几百元到几千元不等。寺庙“壕”到成为村里组织的春节篮球赛、拔河比赛的赞助商。

抖音带货大V小杨哥过年去福建看游神，而诞生了李嘉诚、马化腾等首富级富豪的潮汕地区，当地特色英歌舞炸街每年都搞得有声有色，背后少不了富豪们的支持。

你见过拜年送火腿肠、方便面的吗？

春节假期的消费，相当部分的比例是年货和拜年送礼。每个地方送礼的习俗不同，有的送猪肉，有的送牛奶，有的送酒……你见过送火腿肠和方便面的吗？

蓝鲨消费今年在河南洛阳过年，当地上门拜年送的礼物是火腿肠和方便面，而且一送就是1提（两箱，一两百根火腿肠）。据了解，当地送方便面不是因为它方便做，而是寓意五谷丰登，回礼也是挂面、牛奶等“五大件”。

这一送礼习俗除了体现河南人的大气外，也跟河南是中国著名的小麦产区，是猪等家畜的养殖重镇有关。双汇、春都、白象、统一、康师傅、今麦郎等一大批著名火腿肠、方便面企业的生产基地都在河南，并通过河南郑州分销到全国各地。

河南本身有上亿人口，而送方便面、火腿肠（且一送就是一提两箱）这一风俗也让当地形成一个巨大的消费市场，品牌和经销商专门为河南设计了特定的礼盒。河南人“豪横”的年货消费能力，让双汇、白象、今麦郎等品牌走向全国有了厚实的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