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馨婷
在商业体招商人员眼中,新中式面馆一度被视作“财大气粗”的客户。它们往往选择商业体负一楼这类人流密集的高价值楼层、负担得起处于中上游的租金水平,在租期方面,甚至愿意签长约。
“目前我们共负责广州超20个商业体的招商,其中10个商业体,都在前两年与个别这类新中式面馆品牌签了约。合作的品牌不仅签的是5年长约,交租金时还选择了较为考验现金流的固定租金模式,看得出资金为充裕。”12月20日,在广州从事地产招商的张一帆(化名)对时代周报记者说道。
好日子似乎集中在一两年前,如果盘点这一年新中式面馆品牌的经营情况,却没有那么乐观。据媒体报道,今年以来,上海陈香贵、张拉拉等2021年融资火热的面馆品牌,已出现闭店情况。
早在一年多以前,上述品牌还备受资本青睐,在收获多轮融资之余大张旗鼓拓店。但如今,新中式面馆品牌的行情已从热转冷。这背后,除了疫情对餐饮行业的冲击,还有当前赛道内正经历的泡沫出清与预期回调。
面馆热降温
“有头有脸的VC都去投兰州拉面了。”2021年时新中式面馆赛道的红火,一度让上述调侃在创投圈风靡一时。
据时代周报记者不完全梳理,2021年,仅在陈香贵、马记永、和府捞面等7个知名面馆品牌中,融资轮数便已达到13轮。这其中,新式兰州拉面品牌张拉拉在2021年5月—12月间,接连传出了3轮融资信息;五爷拌面则在同年6月刚宣布完成了3亿元A轮融资后,不到一个月便再次拿到A+轮投资。
这其中,不乏红杉中国、高瓴创投、金沙江创投、腾讯投资等知名投资机构的身影。
融资火热以外,2021年,新中式面馆品牌,门店网络也快速拓张。
2021年4月,陈香贵、马记永、张拉拉三大新式拉面品牌的门店数,分别达到了22家、15家和3家。到2021年年底时,张拉拉则喊出了已在全国累计签约100家店的消息。此外,遇见小面与湖南米粉品牌霸蛮,也在获得融资后放出了年内或者3年内门店数量达到1000家的消息。
在当时,支撑新业态讲故事的基础,在于面条这一品类的“大”与面馆在形式上的“新”。
作为我国消费者基础最为广泛的食品品类之一,面条的地位毋庸置疑,上述品牌选择切入的重庆小面、兰州拉面、捞面与湖南米粉等细分品类,更是在消费者群体中有极高认知度。因此,上述品牌早在创立时,便已拥有庞大的可触达客群,不需要再进行用户培育。
同时,此前传统小面馆虽然随处可见,但往往环境较为杂乱、卫生条件一般以及服务较为随便。瞄准了这一痛点,新中式面馆品牌在门店环境方面都进行了优化,基本选择了在大型购物商场内开店、在店铺装潢方面大走简约设计风、并通过明厨亮灶式的厨房料理间与标准化的服务,提升消费者体验。
在大赛道与新业态的加持下,新中式面馆品牌们讲出了颇为吸引人的造富故事。一个广为流传的门店商业类型是,马记永、陈香贵和张拉拉每月营业额能到50万~60万元,坪效高达5000元。如这个数据属实,该坪效是初代国民拉面品牌味千拉面的两倍。
不过,一年过去,从当前情况看,新中式面馆的高坪效故事开始讲不通了,赛道也已大幅降温。
经时代周报记者梳理,上文中提及的7个面馆品牌,2022年以来融资轮数骤降,仅陈香贵、马记永、张拉拉与和府捞面4个品牌分别在年内获得一轮融资。根据烯牛数据,MAT2022周期内,中式快餐是所有餐饮品类中融资次数下滑最明显的品类,这其中,又以面馆的资本次数下滑最明显,融资次数对比MAT2021年同期大跌74%。
根据窄门餐眼数据,曾经在拓店方面雄心壮志的各大品牌,如今的门店数量与计划相比都大为收缩。截至2021年6月底,和府捞面门店共340家,并预计年内新开150家门店,而截至2022年12月,和府捞面门店数量为404家,远低于原有目标。曾经喊出千店口号的遇见小面,如今门店数量也仅为162家。
迎来洗牌期
线下客流的普遍减少是促使新中式面馆赛道退烧的重要原因之一。
早从2021年开始,陈香贵就极力促成和兰州地方茶饮品牌“放哈”的合作。没曾想到,2022年3月,陈香贵正式入股放哈没几天,20多家即将在上海开业的放哈门店却因疫情不得已歇业,之后也难以为继,据大众点评,截至12月,放哈在上海只剩1家门店仍在营业。
与此同时,陈香贵、马记永与张拉拉三大新式兰州拉面品牌的大本营都在上海,2022年上半年均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
此外,新中式面馆的拓张速度放缓,还与各品牌正调整原本粗放的拓店策略有关。
据媒体报道,以陈香贵、张拉拉、马记永在上海地区的门店为例,目前三家品牌已关停的门店中,社区店占据了最大比例,远高于社区和写字楼兼备的地段。其中,陈香贵、张拉拉超过50%的关停门店都分布在社区型商场中。
这也意味着,上述品牌所关闭的,都是与自身目标客群不够匹配、经营效率不够高的门店。可以预见的是,未来,选址能力也将成为各大新中式面馆品牌间竞争的重要指标。
此外,在专业人士看来,价格偏高、产品同质化,也是让新中式面馆品牌遇冷的一大因素。
12月21日,餐宝典联合创始人左永君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尽管新中式面馆品牌的出现,把街边传统的类似于苍蝇馆子的面馆搬进了购物中心,可以视作是消费升级,但从餐厅生意本身来看,仅把服务和环境作为主要卖点远远不够。
“产品才是餐厅生意的核心。目前的新中式面馆,价格都不便宜,却又没有让消费者感觉到性价比,因此就限制了复购。一旦没有复购,这类生意就会比较艰难。”左永君对时代周报记者说道。
以和府捞面为例。2012年成立的和府捞面,高举着“书房里的养生面”的经营口号,凭借着遍布雅致中式元素的“书房味”的餐厅,曾一度俘获资本与年轻消费者的欢心。2016年—2020年,和府捞面先后斩获4轮融资,交易金额超过8亿元。
2016年—2020年,和府捞面先后斩获4轮融资 图源:天眼查
在资本市场高歌猛进,和府捞面的定价也同样偏高。均价30元一碗面、40元一个套餐,不少消费者在点评网站上写下“性价比不高”的评价。
与此同时,2020年以来,尽管和府捞面先后探索了火锅、小酒馆与咖啡熟食业态,但仍未能在主业之外击出更多水花。
产品力的缺乏,反应在和府捞面的业绩上。
2021年10月26日,作为和府捞面股东之一的绝味食品(603517.SH)发布《关于全资子公司转让其参股公司部分股权的确认的公告》,公告中披露了和府捞面的部分营收数据。
数据显示,2020年,和府捞面营收11.07亿元,净亏损2.15亿元;2021年上半年,和府捞面营收8.46亿元,净利润1385.74万元,扭亏为盈。与创立时间与此前的融资金额相比,和府捞面的盈利能力显然还不能匹配。
和府捞面部分财务数据 图源:绝味食品相关公告
不过,尽管目前经营存在瓶颈,在专业人士看来,新中式面馆业态仍有广阔前景。12月21日,第一太平戴维斯广州商业及零售服务部董事王敏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面食这一餐饮细分品类,消费需求高频且刚需,因此赛道具备持续性发展可能。“未来新中式面馆的竞争,或许将进一步聚焦在品质、价格、便利等因素上。”王敏分析道。
以西少爷、华莱士、派乐汉堡、楚郑、每日邮堡、美客熊、塔斯汀、贾国龙·酒酿空气馍等品牌为例,谁是真正的中式汉堡,谁又在浑水摸鱼?
餐饮企业更不能忘记:国外不同于中国。中国是不会如国外那样坦然接受超额死亡率的,单纯学习西方的放开管控,并不与繁荣直接挂钩。
继狗不理之后,老字号衰落的魔咒同样落在了全聚德的身上。而要走出颓势,卖酒并不见得是一条好出路。
全面优化疫情防控之后,从疫情扩散的速度、消费者的心理和消费能力的恢复等方面分析,饮品业需要一个恢复周期。
但如果重回中国市场后,丸龟制面还是老一套玩法,赢得消费者的希望也并不大。因此,它需要的是品牌加速升级,而不是死守荣光。